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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天,台灣的天空彷彿是打翻了水盆似的,傾瀉而出的雨水,再也停不下來。

夜裡,被喧嘩的雨聲吵醒後,窗外熠熠的閃光透進窗簾,讓我無法安心的成眠。
起身到廚房倒了杯水,坐在黑暗當中,聽著轟隆隆咆哮的悶雷,思緒像是自由聯想般,無意識的上映著一幕幕的過往。

我害怕伴著閃電而來的巨大雷聲,正確的來說,應該是我害怕各種巨大的聲響。
不管是鞭炮聲、路人甲的大喊、汽車的喇叭聲、狗兒的狂吠,常常都能讓我在或坐或站的狀態下驚嚇彈起。
就算不是在發呆或寂靜時刻的聲響,也會讓我在驚嚇之餘,心跳加快。

除此之外,我也害怕大聲的咆哮說話。
在面對別人的咆哮時,大部份我都是沈默以對,什麼話都說不出來,即便心中是想反擊的。
但,大多時候,我還是沈默。
這或許是和小學時候的不愉快經驗有關吧。

那是小三的時候,全家因為爸爸的工作遷移到中部。
在還搞不清楚什麼狀況,也還沒接受離別的心情時,我已經到了新的班級報到。
我是一個有著分離焦慮症的小孩,在上幼稚園的第一天時,就趴在桌子上哭了一整天。
在新轉學的班級教室裡,因為陌生的氛圍,以及離別的焦慮,我也是以淚洗面,不管老師是不是在講台上教課,常常想著想著眼淚就掉個不停。
就這樣子過了快一個星期,我才漸漸的不再哭泣。

但才剛要開始學著習慣新環境,就發生了一件對我的價值觀及信任感影響深遠的事件。

那是一個炎熱午後的體育課,操場上正要開始PU跑道的工程。
老師交代同學們幫忙清理紅土跑道上的小石頭,之後就離開回到了辦公室。
當時像是小公主般的班長,和幾個要好的同學躲在樹蔭之下乘涼聊天,老師回來後,發現有些同學沒有撿石頭,於是質問著偷懶的人有哪些。
我們幾個努力撿著石頭的人,成為老師詢問的對象。
在以前的學校習慣上課裡被班長點出說話罰跪,下了課仍是好朋友的我,一點也不明白那是「抓耙子」行為,老實的指了指班長。
從此,就開始了我再也學不會與人互動的黑暗時期。

那時和班長要好的副班長,下了課一手叉著腰,一手指著我的不停咆哮,替班長出氣。
她罵了什麼,我已經不記得,但我只記得,她叫全班的女生和我斷交。
甚至在之後的月考,她們還去向老師告狀說我的第五名是作弊來的。
在老師不信任的質問之後,我再也不想辯解,只能訥訥的沈默著,用之後的成績證明我的清白。

雖然,在過了一年、二年之後,副班長、班長和其它的同學都已恢復邦交,但那時的我,再也分不清何謂是非,再也弄不懂人心。

想到這裡,我又想起了另一個對著我咆哮的面容。
那是C的妹妹,一個大我三歲的女孩。

我和C及他的妹妹,原本就因為在同一個教會聚會而認識。
和C之間若有似無的兄妹情誼,在維持了8年後,晉升成為男女朋友。
曾經有一段時間,我和C的妹妹交情還不錯,常常一起去逛街,或是到處騎車晃晃。
但當她在美國得知我和C的新關係時,她開始非常厭惡我。

我常因為她的態度,和C有小爭執,因為C總是站在他妹妹那邊。
在某一年的暑假,我拗不過C的要求,陪著他去美國探視兩個妹妹,順便渡假。
還沒出發之前,我已經得知她的反彈。
異國中寄人籬下,處處都得順著她的意思,在極度不滿中,我也只能臭著一張臉消極的抵抗。

在某一天的夜裡,她因為表錯情的受挫感情,及累積多天對我的不滿情緒,一股腦地全爆發出來,指著我的鼻子不斷地咆哮唾罵。
C在一旁完全不說話,而我,只是惡狠狠的瞪著她掉眼淚,卻沒有反駁任何一句話。
我想,我那時應該是充滿了恨意,恨C的不說話,恨她的咄咄逼人,恨我自己為什麼要答應C去美國,恨我為何不能馬上離開。

在那之後,美國的記憶,幾乎是一片空白。
回國後,我只記得某些畫面,以及在看到一些東西時,才會想起零星的片段回憶。

所以,我害怕也討厭別人對我咆哮。
尤其是情人對我的咆哮,總是會讓我的眼淚像窗外的大雨般,淹過心裡,也淹過回憶。

可是,什麼時候開始,對於情人的咆哮,我開始無動於衷了呢?
就像現在窗外的悶雷,何時開始只是轟隆隆的響著,卻再也沒有雨滴伴隨著?

怎麼也想不起來了。
或許是從某一次的爭吵開始,或許是從某一天開始,也或許,是從某一個點開始。

窗外的雨,早已停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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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蘿小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